王犁:淡淡的叛逆和善意的恶作剧
文章来源:中国干部网 作者: 发布时间:2016-02-20 11:20 点击量:1232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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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艺术家 王犁
《风柜》 35x12cm 王犁
导读:王犁是一个绝对的“自黑者”,立身于美院这支庞大的艺术队伍中,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看似喧闹的性格背后有着极为自主的个人品味,很自在的心性,很高的见识。他遵循着内心一直不变的价值观念,同时也尽享着自己的独特个性与适宜于他的生活,人前嬉笑不下功夫,内在功夫却下得很深。“与其赢了画,输了人,我宁愿输了画,赢了人”这是一种倔强的气度,也是其勇气担当和对自由的渴望。在现当下这个新媒体的技术统治时代,艺术家在新方法、新媒介、新技术方面的创作越来越活跃,却在思想性和精神性当中越发的保守缺失,无有创见。王犁的视角,既没陷于世俗经验论的怪诞,也不趋从于当下的那种虚无的信靠,他很清晰地面对着自己的心性和追求,真实、单纯、趣味、和谐,永远按照自己的观照描绘世界。
《火烧的天啊-1》 69x46cm 王犁 2015年
(一)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真性情的人,想法总是与众人不同。我眼前放着一本王犁老师的随笔艺文《排岭的天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11月第一版),32开的刊本,纯白色的底上一抹轻浅的水墨,翻开书,只见惊艳和才情。他的文字,不造字捏句,却情感动人;不绮丽悱恻,却风雅自在。清浅得象山间宁静的溪流,于丝丝缕缕中带人走近他平和、清雅、安静、纯朴、丰富的情感世界里。看王犁的文字,迥异于当下社会的流行文品,很接近沈从文的文风,乡土气息浓郁,原生态的质朴与粗犷扑面而来,描写细腻且情感真挚,立意善良,文笔厚道,写的都是源自于生活中的朋友和师友,所谓文如其人,王犁的才情、见识、亲和友善于书间已然无遗。
傍晚的玫瑰色(纸本彩墨) 70x34cm 王犁 2015年
排岭是淳安县城千岛湖镇的旧称,对于乡土的厚爱,文中王犁已用了不少笔墨。这片天空曾经浸润着他的童年期和成长期,有着太多他无法割舍的亲情和人物。“我妈妈是一位乡村裁缝,父亲是林业技术人员,大学毕业后就在林场里种树。我从小跟着外婆在农村长大,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喜欢画画,现在我外婆的老房子里还有我涂鸦的墙壁,但我一定不觉得涂鸦就是我走上艺术道路的前提。”王犁逗趣式的自黑无处不在,在既往的人生道路,命途际遇他统而概之为“碰”。
王犁总说自己从小的印象中一直不喜欢父亲,这种不喜欢暗含对那个时代的记忆,其实那一代父亲都有革命情操,他们都有把有限的生命投身到无限无产阶级革命当中的理想。看着东奔西跑忙碌做裁缝赚钱养家的母亲,幼小的王犁心里无端滋生出一种正义感和想要保护母亲的男子汉情怀。
《书中的温情》 69x46cm 王犁 2015年
但对于他的绘画兴趣,父亲的理解和支持又让他深刻铭记于心,父亲有很多业余爱好,对子女的培养,只要有兴趣就鼓励,凡是孩子们喜欢的事,他都积极支持。“我父亲爱看书,我对书的喜欢有可能是受父亲的影响。那是个资料匮乏的年代,能够看的也只有一些连环画和八十年代的文学热潮小说,爱看书习惯和前辈的帮助,让我不容易地跨过了每一个人生的重要关口,现在居然也成了博士生,我的中小学老师要知道我能攻读博士,会不相信的。”王犁说。
小学三年级后,在母亲的一再要求下,王犁来到县城父亲的身边。县城的一切让刚从农村上来的他感到新奇和新鲜。胡济民老师是他小学的体育教师兼美术老师,王犁在随笔中对胡济民老师曾有一段描写“上完体育课,一身蓝色的运动服,臂上两侧还有两条白杠杠,拿着一盒粉笔和美术课本走进教室,那精神气深深地吸引着我这个刚从农村来的孩子。”胡济民无异于是王犁美育的启蒙老师,另外如洪勋,胡则周、方新成、孙鲁旭、唐新华、潘景友等一些当年在县城求学期间所接触到的前辈老师们,成了他回忆中最温暖而受益的事。无怪乎,无论王犁离开家乡多少年,在其心里,总是闪耀着温润的孺子气,情感浓郁。
《树下有个垫子-2》 68.5x34.5cm 王犁 2015年
(二)
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听到一个专业词汇“素描”,王犁还误以为是种树的树苗,因为父亲是搞林业的。为此,母亲也曾埋怨父亲,自己种了一辈子树,还让儿子也种树。听着让人忍俊不禁。听似笑谈,实则是王犁的一种豁达随和,也是他博览群书后所蓄就的达观内在,他就以这样的方式突然让你消除了陌生感和拘束感。
“正式了解到素描是什么,是通过父亲的一个朋友介绍见到秦大虎老师,他真正告诉我考美术院校要学素描,并在家的餐桌边给我示范什么是素描,我至今还留着初中毕业前后秦大虎老师给我示范的速写,我有怀旧情结。”凡是王犁接触过的先贤和艺界前辈,他都怀着极大的尊敬和仰止之心,即便是同辈好友或年青艺术家,凡他认为比他好的,他都真心推崇备至,这是他的另一种心胸,有容乃大。
“为了考美院,我来到杭州高复。到了杭州才发现,在县城被老师肯定的这点专业才华到了杭州好象根本不是什么,在很多受过正规训练的孩子面前,我的这点画画才能突然不算什么了,他们画得太好了,我被彻底刺激到了。”对此,王犁内心充满着对母校前辈师长的感激。
《湖湾》 68.5x34cm 王犁 2015年
有一位哲人说过,最终解决问题的是意志,而不是才智。这句话对于王犁的毕业创作而言再是恰当不过。“临近毕业创作,我因为外语很差,三级没考过,按学校的要求是没有办法给文凭的。当时的我也有一股倔劲,觉得在文凭和把画画好中选择,我肯定选择画张好画,但也有“知英语难而退”的嫌疑,没头没脑的整理西藏写生回来的草图和资料,在毕业前的四个月里,画了一张2米×8米的创作,当时毕业指导教师是班主任吴宪生先生,他要求学生都要有很扎实的素描功底。所以看完草图,觉得我的造型能力没法画完这么多人的组合。我平时是挺懂得变通的一个人,但这个时候突然顶住了,就一头扎进写实的毕业创作中。老师都比较喜欢在专业上硬顶的人,所以吴宪生老师也帮助我做了很多示范和修改。在画毕业创作的过程中,我的基本功也进步了,我是边创作边补自己不如别人的基本功,美院有很多有才华的人,往往他们后面没有这个劲和精力去搞这样硬性的创作。”
《蓝》 王犁
(三)
身处于美院这支庞大的艺术队伍中,很多同辈师友是抓紧一切时间与机会,拚命创作、出画册、做展览,或者费尽心机地思考艺术形式的多种可能性。而王犁的生活状态,依然是按自己惯常的思维和节奏生活工作,徐徐然不急不躁,乍看下的松驰和缓慢,实则是有他自己的坚持,他的个人价值观,从头至尾都没有改变过。
王犁爱画画,更爱和老艺术家们呆在一起,在他深厚的积淀中不乏老先生们的影响,在他的绘画笔触里,虽亟欲进入“当代”的标签,却依然弥漫着浓郁的古典传统水墨的气息。
南京陈孝信老先生一直被美术界尊称为“孝公”,也是王犁多年的忘年交。应该说今天王犁这十几年于绘画艺术的探赜,陈孝信先生是一语中的者。“你想要成为一个受人观注的艺术家,一是不要跟自己的老师一样,二是不要跟身边的朋友一样。为什么?跟老师比,你在技术上很难超越,这中间有很实在的时间跨度。你要在画的题材上进行突破。”就是先生的这一翻中肯之论,解开了王犁束缚已久的艺术视角。
王犁 《湖天一碧》35cmx35cm 2012年6月
王犁在90年代初进入美院,正好是“85新潮”之后,各种新思潮从各类渠道蜂拥而至,世界性和国际化对这一代人的影响无疑是深刻的。课堂临摹着传统古画,但思想和立场却被“85新潮”的那种存在主义思想深刻影响着,距学贯中西虽然遥远,但面对着大量的翻译书籍和杂志,西化思想的滋生已然不可遏制,如勃纳尔、马蒂斯、杜马斯、博特罗等西方艺术家的作品他都认真研习。
或者有人会说,王犁现在这种个性化的画面人物造型中有费尔南多·博特罗的痕迹,但如果真对这位以画胖女人出名的西方艺术家了然于胸的话,就知道王犁在对博特罗的细心观察吸收中,已然消化完整,至少博特罗并不知晓东方的传统水墨精粹为何物。王犁也一再反省自己对西方大师所取得的成就的消化能力。
看王犁笔下的山水,女人,想到一个“憨”字和“纯”字,也像极了他的文字,有一种迎面而来的质朴,没有突兀的色调,没有尖锐的笔划,也没有半点嘲讽和姿肆,偶见淡淡的一丝叛逆和善意恶作剧,反倒使画面充满着率真和趣味。他的裸体女人被刻意模糊了线条,模糊了性感,只是一种肉肉的孩子气的韵律和圆润润的匀匀,画面气息中一片纯真干净。
《临渊羡鱼》 35x35cm 王犁 2015年
湖北美术院教授、批评家沈伟先生认为,王犁在许多方面的修养,注定了他对于文人水墨画传统以及在“南方”偏胜的笔墨情调的深入理解。但是,作为当代背景中一个敏感于艺术动态的水墨艺术家,他在保持雅化的艺术感觉的同时,将一部分叙事性的情节引入画面。通过对日常生活状态和生活情调的勾勒,来尽情地演绎一种具有波普味道的水墨图像。这不啻为一种综合的方式:笔墨不再附着于具体的文化或艺术情境,并因此而逃离了传统角度的品评,从而进入当代艺术概念上的讨论。
王犁只想做自己,不做别人眼中的拥趸者。当艺术创作越来越注重视觉效果的今天,缺乏艺术思想的视觉语言、艺术形态、思想观念单调苍白,乏善可陈。在众人绞尽脑汁趋向“新奇”性而成名的现在,王犁却精减着各种不需要的东西,越简单越好,他在走向自己的深度里,而不趋近于表面,观照自己内心的需要和追求,无论生活还是艺术,他认为一切都该如此。(文/张慧)
王犁艺术简历:
1970年10月生于浙江淳安。
1996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国画系人物专业。
2001年至2002年参加中国美术学院书法系进修班学习。
1997年12月至2004年9月任教于浙江艺术职业学院美术系。
2009年9月至2011年7月从尉晓榕先生读艺术硕士,
2014年从吴山明、范景中先生读博士研究生。
现为中国美术学院美术教育系教师。